曹德旺：为中国做一家像玻璃般透明的企业

　　曹德旺创立的福耀玻璃集团，已成长为全球规模最大的汽车玻璃专业供应商，为奔驰、宝马、奥迪、本田等提供全球OEM配套服务和汽车玻璃全套解决方案，它的国内市场占有率高达65%，全球市场占有率达25%。自1993年登陆A股市场以来，福耀玻璃股价累计涨幅达54.8倍，总市值逼近千亿元。

　　信奉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曹德旺，将这一性格烙印在福耀玻璃身上，那就是做到规范，做到公开透明。“我把真实情况都公告了，怎么判断是你的事。”曹德旺说，福耀玻璃从不预测利润，也不做业绩承诺，但会努力将公司各方面信息进行公开披露。

　　A股三十年，上市公司中一直心无旁骛地深耕主业者，不多；一直专于主业且成为细分领域的全球龙头者，更是凤毛麟角。“玻璃大王”曹德旺一手创立的福耀玻璃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以说，这辈子我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做一片属于中国人自己的玻璃。”2017年，曹德旺在接受上海证券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说。3年后的今天，他对到访的记者说：“我为中国办了一个福耀。”

　　老曹创立的福耀玻璃集团，已成长为全球规模最大的汽车玻璃专业供应商，为奔驰、宝马、奥迪、本田等提供全球OEM配套服务和汽车玻璃全套解决方案，它的国内市场占有率高达65%，全球市场占有率达25%。

　　专注才能卓越。福耀玻璃自1993年登陆A股市场以来，股价累计涨幅达54.8倍，总市值逼近千亿元。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个价值观多元化的时代，老曹不仅坚持主业，而且还通过持续不断的创新，打破汽车玻璃的行业天花板，为企业赢得新蓝海。

　　透明是玻璃的基本特性，曹德旺也将透明作为公司治理的追求目标之一。作为中国最早上市的企业之一，上世纪90年代，正是来自资本市场的支持，帮助福耀玻璃抵御住了风险；如今，福耀玻璃已成为A股公司治理的典范之一。

　　“老曹是我的老大哥，他打造的福耀玻璃，不是一家普通的民企，而是一家令我们骄傲的民族企业。”与曹德旺交往甚深的大名城董事长俞培俤如此评价。

　　为人耿直：负责所以要讲真话

　　曹德旺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讲假话。由于说实话，曹德旺一度成为“争议”人物。为什么别人都不讲，只有曹德旺敢讲？“我们也算社会精英，必须为兴邦强国负责任，该讲的时候还是要讲。”曹德旺认为，他是为了国家好才去提意见，因此他没有思想负担。

　　曹德旺是福建省福清市高山镇人，1968年，24岁的他开始闯荡天下。

　　在自传《心若菩提》里，他详细回顾了自己的早期生涯：倒腾过木耳，将家乡的白木耳卖到江西，却因为货物被扣欠了一屁股债；去水库打工，做炊事员，干修理工，什么苦活累活都干；因一杯凉茶的交情，结识了农场负责人，又干起了销售树苗的营生……

　　1976年，美国福特汽车公司推出了第一代福特嘉年华，后来畅销全球。这一年，对曹德旺而言，也是意义非凡——他闯入了玻璃的世界。曹德旺参与筹建福清市高山镇异型玻璃厂，当起了采购员。对于这次机遇，曹德旺后来在接受采访时说，参与筹建玻璃厂，只是为了离开农村，就这么简单。

　　1983年，高山镇异型玻璃厂濒临倒闭，当时的公社领导找到曹德旺，想让他来承包。曹德旺说，承包可以，条件是工厂的经营管理由他说了算，他可以每年上交6万元利润。

　　曹德旺走马上任一年后，工厂就从亏损转为盈利，当年净利润超过20万元。曹德旺用业绩证明了自己。

　　进入汽车玻璃领域更像是一种巧合。1984年，曹德旺在游览武夷山时为母亲买了根拐杖，出租车司机多次提醒他别碰坏昂贵的车玻璃。他在震惊之余感到不可思议：一块小小的汽车玻璃竟然价值几千元，那高山玻璃厂能不能造汽车玻璃？8个月后，曹德旺造出了第一片汽车玻璃。

　　后面的故事都写在福耀集团的官网上。1987年，福耀在福清正式成立；1989年，福耀开始向香港配件市场出口汽车玻璃；1993年，福耀在上交所上市；1994年，福耀在美国建立基地；2005年，福耀成为奥迪供应商；2016年，福耀美国工厂投产；2017年，福耀欧洲公司奠基；如今，福耀已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玻璃生产供应商……

　　曹德旺的生意为什么能做得这么顺？

　　专注是成功的一个主要原因。曹德旺说，从1976年开始，他一直在做玻璃，开始的20多年，从不会做玻璃到学会做玻璃，再到后面经受住诱惑，专注做玻璃。据介绍，现在，福耀玻璃每年仍投入近10亿元，不断革新玻璃。

　　诚实守信是另外一个因素。曹德旺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讲假话。由于说实话，曹德旺一度成为“争议”人物。在一次访谈中，曹德旺称自己到美国投资“主要是买卖划算”，并对中美的税负进行了比较。访谈内容被部分人断章取义，并进一步衍生出“曹德旺跑路”的谣言……

　　“我没有对不起中国人，所以，不要排挤我……”2017年，曹德旺在接受上海证券报记者采访时回应。

　　为什么别人都不讲，只有曹德旺敢讲？“我们也算社会精英，必须为兴邦强国负责任，该讲的时候还是要讲。”曹德旺认为，他是为了国家好才去提意见，因此他没有思想负担。

　　“首先你要相信政府的伟大，相信国家的权威，不要做犯法犯规的事，不侵犯员工、供应商和消费者的利益。发展企业必须自觉遵守着这样的原则，长期地跟政府保持一致。”曹德旺说，企业家要有高度的责任感，得有担当，自觉给政府出谋划策。

　　推崇透明：规范所以不怕公开

　　在曹德旺看来，品牌有四“品”，缺一不可。第一个品是产品的品。福耀把汽车玻璃的服务群体定位在汽车厂，那就应该知道汽车厂需要什么样的产品。第二个品是品质的品，品质是一个企业的形象和员工素质的反映。第三是品位的品，企业品位要高，没有品位的企业怎么去做生意？第四品是人品的品，做生意要讲人品，一个坑蒙拐骗、名声不好的人，别人是不会和你做生意的。

　　信奉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曹德旺，也将这一性格烙印在福耀玻璃身上——凡事都要做到规范，做到公开透明。

　　“我把真实情况都公告了，怎么判断是你的事。”今年9月，曹德旺对到访的上海证券报记者说，福耀玻璃从不预测利润，也不做业绩承诺，但会努力将公司各方面信息进行公开披露。

　　福耀玻璃是第一家引进独立董事制度的A股公司。

　　“（从维护中小股东的利益角度讲）我可以说，福耀是最好的上市公司之一，制度规范都是一流的。”曹德旺说，福耀和他本人，对资本市场的制度建设都曾做出过重要贡献。“福耀1995年就引进了独董，是市场上第一家引进独立董事的上市公司。独董有什么作用？一是保护中小投资者的利益，二是作为公司发展的智囊。”

　　公开透明，关键时刻帮助福耀玻璃渡过了难关。

　　2001年，美国商务部接到3家美国玻璃公司的起诉，起诉中国的玻璃倾销。作为国内龙头企业，福耀玻璃首当其冲。如何应对？

　　“我认为应该应诉。首先，我们的客户主要是全球八大汽车厂，他们实行的是全球采购策略，中标的供应商是提供全球服务的，退出美国市场，最终也意味着要退出中国市场。其次，反倾销诉讼是国际贸易组织唯一允许使用的行政壁垒，当企业被起诉时只能依靠自己去说清楚，如果我们放弃，国家也不能出面讲，这个黑锅中国就背定了。最后，我认为美国这次找错了欺负的对象。他们以为我是民营企业，肯定账目不完整，但实际上我们从1999年开始，就使用了Oracle信息集成系统，保证了会计资料完整可信。跟他们打了3年官司，最后我赢了。”曹德旺回忆起这段经历，依然感慨良多。

　　福耀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第一个反倾销胜诉的案例，也成为中国企业反倾销案的经典。

　　“美国人也没想到，原来我学会计学得那么及时。”曹德旺分析，会计工作对企业有很大帮助。企业必须把账做完整，一是向国家交代，我卖了多少、赚了多少、应该交多少税；二是向银行交代，向银行介绍经营状况，是赚钱还是亏钱；三是向股东交代，钱用在什么地方，现在还剩多少，赚还是亏；四是对自己交代，能显得更加自信。“只要把账做清楚，自身干净，就没有东西让别人挑剔。”

　　打赢反倾销官司，也进一步提升了福耀玻璃的品牌价值。

　　在曹德旺看来，品牌有四“品”，缺一不可。第一个品是产品的品。福耀把汽车玻璃的服务群体定位在汽车厂，那就应该知道汽车厂需要什么样的产品。第二个品是品质的品，品质是一个企业的形象和员工素质的反映。第三是品位的品，企业品位要高，没有品位的企业怎么去做生意？第四品是人品的品，做生意要讲人品，一个坑蒙拐骗、名声不好的人，别人是不会和你做生意的。

　　曹德旺的这些坚持，初心可追溯到中国的传统文化和家教。据他讲述，他小时候家里穷，总是忍饥挨饿，通常每天只吃两餐，而两餐也只是些汤汤水水。他记得母亲总是交代他们，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家只吃两餐。“没有人会同情你的贫穷，也没有人为你解决；要摆脱贫穷，只有靠你自己的努力和拼搏。”“要做到穷要穷得清，富要富得明。”

　　“只挣干净钱”的曹德旺，将这一理念贯穿于公司的运营中，将真实视作第一要务。今年的半年报中，福耀玻璃就披露，至本报告期末在职员工人数为24460人，比2019年末减少2267人，主要是工厂智能化升级与公司架构调整。“裁员是不是不好啊？”福耀主动披露的数据也引起了市场的部分猜测。但在福耀人看来，这些信息就应该告诉股东。

　　分享财富：属于股东更属于社会

　　曹德旺认为，义利相济才是中国商道的精髓。“义”就是要承担责任，做应该做的事情，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到位。“利”就是要让大家都得到利益，自己要通过努力获得利润，同时也要同其他人分享利益。分红是曹德旺分享财富的方式之一。据统计，自1993年上市以来，福耀玻璃累计发放A股股息达167亿元。捐赠是另一个渠道，截至目前，曹德旺个人累计向社会捐赠约120亿元。

　　福耀玻璃有一批铁杆股东，这些投资者几乎都是曹德旺的粉丝，他们信任曹德旺，不少投资者也跟着老曹赚了钱。

　　“我不太喜欢发股票。如果我对自己的公司有信心，为什么要把股票卖给你呢？如果我没信心，那更不能卖给你。”曹德旺的话总是那么耿直。他说，通过发股票融资，确实可以拿到钱，但老板们一定要有责任心。“股东的钱，虽然不要你还，但是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曹德旺认为，义利相济才是中国商道的精髓。“义”就是要承担责任，做应该做的事情，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到位。“利”就是要让大家都得到利益，自己要通过努力获得利润，同时也要同其他人分享利益。

　　分红是曹德旺分享财富的方式之一。据统计，自1993年上市以来，福耀玻璃累计发放A股股息达167亿元。

　　捐赠是另一个渠道。2011年，曹德旺宣布向河仁慈善基金会捐赠所持福耀集团3亿股股权，当时价值为35.49亿元。

　　曹德旺是大慈善家，截至目前，他个人累计向社会捐赠约120亿元。据曹德旺讲述，1983年，他给母校捐款2000元用于更换课桌椅，这是他第一次做慈善。

　　“我不走私，不偷税，分红的钱拿去捐，我变成慈善家是这样来的。后来捐上瘾了。我认为钱太多并没有用，够吃就行，捐款了心里才会开心。”曹德旺对记者说。

　　达则兼济天下。曹德旺热衷慈善，在企业家的圈子里备受称赞。同是来自福建的企业家俞培俤就很佩服曹德旺，说老曹做慈善是真慈善，不是假慈善。“在我手上赚的钱，我死之前必须还给社会！我做企业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国家的兴旺发达。因为我们是中国人，我们这个国家的兴旺发达靠的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努力。”今年8月，曹德旺在参加某论坛时公开表态。

　　2020年9月2日，曹德旺宣布向福建、湖北、贵州捐赠14亿元，助力扶贫、救灾、医疗、教育等项目，其中福建9亿元，湖北3亿元，贵州2亿元。

　　曹德旺说，福耀集团在从无到有、不断发展壮大的过程中，得到了社会各方面的支持，成立河仁慈善基金会就是为了回馈社会。

　　曹德旺还说，企业是属于全体投资人的资产，更是全体员工赖以谋生的工作，同时是国家财政的基础，是社会供应链上不可或缺的一环。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曹德旺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如今74岁的他仍坚持早起，即使不去办公室，也用来学习和锻炼。曹德旺曾对到访的记者说：“你以为我不想睡吗？实际上我很喜欢睡觉的，如果让我放开来睡，我每天能睡十几个小时，但我要对一个企业负责，对国家负责，所以不允许我贪睡。”

　　2009年，曹德旺获得“安永全球企业家大奖”，他是首位获得该项殊荣的华人企业家。曹德旺在发表获奖感言时说：“我必须保持优秀，否则会造成羞耻，不仅给评委们，而且会给整个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