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实稳住经济需要资本市场发力

　　● 广西大学副校长、南开大学金融发展研究院院长 田利辉

　　在新冠肺炎疫情和国际局部地缘冲突等背景下，我国经济发展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不确定性上升，这需要及时运用我国的财政、货币等政策工具予以应对，也需要资本市场发力。资本市场能够聚合社会资本，提供企业亟需的资金支持；能够整合公众认知，形成正向循环的市场预期；能够规范企业治理，提升我国经济的国际竞争力；能够引导资金走向，构建可持续的高质量发展格局。资本市场是我国稳预期、稳就业和稳增长的重要力量。

　　稳经济需要资本力量

　　外部冲击是企业运营所始料未及的。俄乌冲突引发原材料价格的突发性上涨，疫情带来了产业链问题和市场问题。在需求和供给的双重压力下，部分企业现金流出现问题。这需要企业积极盘活资产，获得社会资金支持。

　　资本是经济生活和企业发展不可或缺的血液。鉴于当前的财政压力和银行情况，社会资金的支持是企业渡过难关的关键路径之一。资本市场将公众闲散的资金聚集起来，通过市场机制实现社会融资，形成社会资本。

　　我国形成了私募股权、区域股权、新三板、北交所、科创板、创业板和主板市场多层次的资本市场，这为不同规模和不同种类的企业提供了相应的融资渠道。同时，我国资本市场产品丰富。企业不仅可以在股票市场获得股权融资，而且可以在债券市场获得债券融资，还可以进行资产证券化，获得REITs等多种金融产品融资。

　　企业需要分析适合自己的新增资本形式，通过资本市场获得亟需的资金。还可以考虑使用信用违约掉期（CDS）、信用风险缓释凭证（CRMW）等信用保护工具，提升投资者的认购意愿。只有企业现金流相对稳定，我国才能实现稳企业，进而稳经济。

　　坚持常态化融资 提升融资效率

　　随着注册制在科创板、创业板和北交所等市场的实施，我国资本市场的首次发行效率得到提升。对于增发、配股、可转债等上市公司再融资，证监会将其主体审核权限交给交易所，审核速度加快。当前，再融资从公告预案到审核通过一般需五到六个月时间。在注册制改革的背景下，我国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IPO）和再融资实现常态化。

　　常态化的融资需要科学合理的把握。对于融资的科学态度，要看到融资的实质是交换，发行人用企业的股票等可收益证券换取市场的资金，而投资者是在用现有的资金换取长期更多的财富。这就是说，倘若可收益证券定价足够低，那么投资者就可在风险溢价的基础上获得更高的收益。发行价足够低，就会在二级市场上出现股价上涨，进而带动市场的人气。故而，市场低迷之时，应该随行就市，调整定价。

　　融资效率的提升需要更多举措，在非常情况下要有非常手段。5月20日，证监会发布《关于进一步发挥资本市场功能 支持受疫情影响严重地区和行业加快恢复发展的通知》。通知允许通过线上咨询、电子签章、非现场验收等方式开展相关工作，能够有效提升疫情形势下的发行进程和融资效率，简化优化程序步骤，推进审核注册进展。

　　提升资本市场信心 打造慢牛格局

　　科学合理地把握IPO和再融资常态化，需要形成融资和投资的正向循环。企业通过资本市场获得新的资本，投资者通过认购企业证券获得更好的收益。倘若企业只是借道资本市场进行集资，但是投资者不能获得合理回报，那么这个市场就会随着融资量的增大很难健康持续发展。只有投资者能够获得应有的收益，IPO和再融资才能实现常态化，发行人才能以其合意的定价获得所需资本。这意味着，我国亟需股市走出慢牛格局。

　　相对于其他经济体的股市，我国市场对于俄乌冲突和新一波的疫情反应有些过度。鉴于我国经济的底气、企业的实力和市场估值，现有风险因素影响基本可控。中国经济稳中向好的趋势没有发生根本改变。近一段时间以来，我国物流和产业链、供应链正有序有力恢复，企业复工复产进度加快，上市公司业绩稳健增长。A股市场估值总体低于境外市场。同时，与2015年和2017年不同，在严监管和零容忍的态势下，我国A股市场杠杆资金规模有限、风险可控。同时，公募基金总体是净申购，没有出现集中赎回。这意味着，近几个月的股市下行是短期波动，我国资本市场仍然具备长期向好的基础，具备走出慢牛格局的条件。

　　当前，慢牛格局的形成需要监管引导。纵观世界金融史，走出市场低谷往往需要产业资本的介入，进行并购重组、开展回购增持。在严防利益输送和会计操纵的前提下，可提升并购重组的审批效率，考虑实施鼓励并购的监管规则；在确保信用过关和资金安全的前提下，推动公司回购和股东增持；公募基金、证券公司以自有资金认购旗下的资管产品；进一步推进中长期资金入市，推动社保、保险、银行理财等机构入市和增持；个人养老金投资公募基金的相关制度也应该及时落地。此外，我国还要积极优化交易制度和继续完善指数体系。我国应该持续改进北交所混合交易制度，加快推出科创板做市商制度，推出北交所指数，适度改善沪深指数，更多地反映我国上市公司领军企业情况。

　　加强公司治理 实现高质量发展

　　信心需要引导，但信心的基础是实体经济的韧性和上市公司的质量。只有上市公司实现了高质量发展，我国资本市场才会形成健康向上的慢牛格局，为稳住中国经济基本盘提供强大助力。

　　上市公司质量的提高需要进一步营造公开、公平和公正的市场环境。要坚持严监管，确保真实、准确、完整、及时的信息披露。

　　上市公司质量的提高需要中介机构审慎、专业的把关。对于中介机构造假、欺诈等违规行为，要坚决从重处理。会计师、审计师、律师、保荐人等专业人士要认识到，经济稳定的要求、融资效率的提升和审核方式的灵活绝不意味着可以放松标准。

　　上市公司质量的提高需要进一步提升公司治理能力。我国亟需形成专业、负责、审慎、忠诚的独立董事队伍，亟需改变“花瓶董事”“橡皮图章”等尴尬局面。

　　上市公司质量的提高需要进一步改善公司管理能力。部分上市公司的职业经理人业绩平平，但在位多届。我国需要专业、敬业和勤业的职业经理人，提升公司的组织效率。这意味着，我国高校商学院的教育培训水平需要进一步提升，实现经理人的职业化；同时，我国职业经理人的人才市场也亟需形成，实现人才要素的优化配置。

　　实现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需要坚持优胜劣汰，要严格落实退市新规，让劣质公司下架退市，“应退尽退”，坚持市场的规范化和法治化。

　　田利辉个人简介

　　伦敦大学伦敦商学院博士，金融学教授、执业律师资格

　　国家级人才计划入选者、南开大学终身英才教授、广西大学君武学者

　　广西大学副校长、党委常委

　　南开大学金融发展研究院院长（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