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 刘进安
作为一个艺术家,这么多年的创作从何而来?就是“自己推自己”,越画越往里再走。“可能我们走的路就是迷茫的,但是我自己并没有在里边。我觉得到目前为止,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进入老年状态,现在是真正的体会到绘画给我带来的快乐。”刘进安说。
作为一个社会成员,比起考虑艺术的纯粹性,刘进安更愿意去深思一些家国大事,反思社会的现状:在西方思潮与再走不回传统的当下,我们的价值观是什么?当代是什么?社会没有当代文化的理论,艺术何谈?不是技法问题,艺术家应该有相应独立的价值观和思想。
刘进安:孙志钧教授担任院长的时候,2002年开始筹备设立了四个工作室,一个是我负责的现代水墨,还有孙志钧老师的工笔,段正渠老师的表现性油画以及刘孔喜老师的写实油画这四个方向的工作室。
2007年我当院长以后,这个形式一直在延续,我的想法是建立学术,鼓动段正渠、孙志钧、刘孔喜三位老师我们这四个工作室作为美术学院绘画专业的一个品牌。我们这种名称指向非常明确,做起来的优势就在于完全以工作室的方式去打磨教学与创作的模式,以模式的思路去做。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一直在做这个,课程结构,课程设置、教学方法等。工作室的生员结构,有研究生、博士生,包括访问学者,前年我最多一次达到8个访问学者。
工作室大事记 画册图片文字资料也展示给现场观众
雅昌艺术网:为什么将工作室定义为“现代水墨工作室”?工作室的教学方式是怎样的?
刘进安:大约在2003年,我们学院成立了“现代水墨研究所”,张道兴老师给题写了匾名。也就是在这个时期,院里开办了四个工作室,“现代水墨”工作室是其中的一个。对“现代水墨”这个词,当时也存在一些不同的说法。我个人认为,“现代水墨”这个名字的定义,更多的体现在传统中国画向现代水墨艺术这个状态上的转移,如何在当代社会环境下形成有说服力的立场,使我们的水墨能够在传统的基础上有一个根本上的调整和改变,从中国画的角度设置问题,拓宽领域,改变思路。所以,在教学中创作模式的研究与探索也是工作室课程的重要组成部分。
另外,我们把现代水墨研究作为教学的主线,围绕着这个主线设置课程和训练方式,打造适合于这个定位的教学模式,也就是说,通过课程设计、教学方式、时间顺序以及相关的环节设置,让工作室更趋向于研究与实践,通俗地说,它应该是一个实验性很强的工作室,充满着各种可能性的工作室。
雅昌艺术网:工作室的课程安排是怎样的?
刘进安:工作室根据老师的学术追求指向的,比如现代水墨,根据我的指导思想,培养方式去设立课程,比如说我们有水墨静物写生,包括类似于形体、抽象化训练,包括卢沉先生早期的水墨构成,我们也有学习,还有就是外出考察写生,高研班每年是春秋各一季出去,比例是比本科高的。
2014年,去往新乡太行山写生
讲评学生们的写生作业
雅昌艺术网:外出写生是什么样的状态?
刘进安:其实还是实际感受到的触动很重要。很多照片拍完以后,我们让学生做一些连接,就是在现场感,包括戈壁、麦积山的、西安的碑林很多,就是一个积累,需要看,需要了解,需要亲自到现场感受的这么一个过程。因为现在这些资料都非常多,我们这种长途跋涉,本身也是一种体会。
《勐仑镇写生》
雅昌艺术网:您个人比较习惯的写生方式是哪种?
刘进安:我个人当然是毛笔了,工作室还是要统一有要求的。因为我们写生从07年开始,大约有十年的时间。第一次出去写生,当时我们只是人物班,什么情况都有,有画人物,还有画风景的。那会儿写生很少,拿着册页用毛笔画,没有这种感觉,因为我们都是画人物的,到了地方以后觉得人物不是很突出,环境特别好,慢慢倾向于风景写生。后来我们提出要求,一概用毛笔直接画,不用铅笔,我们出去这么多年,一个速写本没有,不是宣纸就是册页、卡纸,全是毛笔墨汁直接写生。
《米脂老人》纸本水墨 2014
《大船逍遥》 纸本水墨 2014
雅昌艺术网:那么举办这次“十年墨践”展览的出发点是什么?
刘进安:这个展览是炎黄美术馆的系列展之一,之前有胡明哲老师工作室做了关于综合材料的展览,我们“现代水墨工作室”是第二个。我觉得这个系列工作室展的方式很有想法,能够让人较全面地了解各工作室的教学情况,了解各工作室之间的特色与优势,这也是崔晓东馆长做这一系列展览的立意。现代水墨工作室的这次展览,在总体格局上设制了几个板块,有工作室基本情况介绍,有毕业生的研究成果,包括教学理念、教学模式、课程设置和教学成果,还有重点课程介绍,工作室年鉴等,力求把工作室特色通过这样一个展示向业界同行汇报,同时也是对十几年来工作室的教学与研究状况作一总结。
教学讲评
雅昌艺术网:通过基本的学习之后,老师如何来进一步激发同学们个人创作的欲望?
刘进安:一个月我们看一次画,讲评一次,包括我们外出写生,回来我们都要讲评。讲评的方法是所有的学生在现场,每人挑十张或者是二十张,从小稿到实验品,到完成的,每个阶段都不一样。在布置创作很明确,我们提出三个要求:
第一是人文关怀。要有感而发,画你熟悉的事情,画你经历的事情,画你想得到的事情,画你所看到的这些事情,不能在那儿自己瞎编。因为我们现在好多作品现在变得纯审美图式,一定把作品还原到生活。第二是创作力。你怎么理解创作,你觉得创造是什么?你创造了哪些,提供了哪些你自己的感觉。第三是画面基本的形式、技法、造型以及视觉问题。
所以说在看这个作品的时候有的我就问他,你为什么要画这个东西,你的逻辑关系是什么?比如少数民族题材,很多画一个藏民形象,因为衣服头饰这些好好出效果,但你没有这个感情基础凭什么要画?我肯定不会让的。可能每个老师创作方式不一样,我基本上是性格分析去看创作,中间会枪毙很多。
技法的问题基本上是次要的,学生出现的想法我们会激发去延伸,同样一个题材在哪个阶段应该是表现最好的,每个题材都有十种可能性。肯定找到最符合你的,最典型的,最让人感到能说明白的那种,这就是创作。提高认识和思维能力,根据自己的选择产生技术问题,而不是先有技术,照着去套。
雅昌艺术网:那么从您个人创作来说,中间有没有让您觉得比较纠结时候?在树立自己风格或者要转变的时候遇到的一些矛盾点。
刘进安:不是很多。这一点上,我觉得还是比较流畅的。我觉得画画没有特别痛苦,把自己不知怎么弄了,我觉得还是比较自然,不管走的好与坏。我的方法是自己推自己的方法,画里边再走。可能我们走的路就是迷茫的,但是我自己并没有在里边。我觉得到目前为止,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进入老年状态,现在是真正的体会到绘画给我带来的快乐。90年代、80年代这个过程是需要想法,需要实践,欲望也相对多。2002年到2010年,这七年多时间就是写生,画山水,人物一直在回避,确实觉得稍微有点儿迟钝,用山水和其他手段在做一些弥补。但特别是到了近四五年,绘画越来越能体会到过程给自己带来的美感,这个是要考虑的。
《月夜之一》纸本水墨 2016
雅昌艺术网:这次的展览上展出了您的一张大画,是2016年创作的《月夜》系列。
刘进安:这张画在北京是第一次展,在上海展过一次。我之前画了这两张“黑画”,后来我又画了第三张。展出的这张是最小的,第二张大约是7米多,第三张有10米,三张画在下半年个展上在集合一起,展出给大家。可能是大家到了一定年龄都心里想的差不多,现在我们这个年龄好多都在画大画,都有一种紧迫感,这个紧迫感不知是从生命特征来的,还是从画走到这一步的,这个大画可能也是需要体会,没有其他的,还是觉得自己需要这样做一做。
雅昌艺术网:这三张画您创作上是连续的吗?创作思路是怎样的?
刘进安:差不多。第三张画今年我又进行了一个全方面的修改修改,去年基本上画完了,我今天整个铺了一遍,原来不黑,现在黑了。这个构思过程没有那么复杂,第二张我有一个2014年画的大船系列,第二张基本上有参照,一个大船还有人物。第三张叫做《朝天歌》,后来效果不太跟我想的一样,完成还是有差距,原来本来想画成以线为主的,后来越涂越多,把原来那个感觉全部给变了,这个创作过程很简单,最起码这三张画很简单。
《风平浪静》纸本水墨
《大潮起落》纸本水墨
雅昌艺术网:对于当今现代水墨的现状,最不满的地方在哪里?
刘进安:其实每个阶段的创作都会有不如意的地方。现在的水墨状况也是原因复杂,传统的、现代的、国外的,有点各行其道,说法多,主张也多,影响到作品,作品也就不单纯了,各种因素掺杂一处能出好作品吗?
我们可以把它称为社会的过渡期,社会在转型,文化也在转型,但在转型期间最应该遵循的是民族文化价值观这条主线。不应让表象的观念、说法、主张、东方或西方的混淆了我们应该遵守的主体价值。我们也许还没有真正进入工业化社会、现代社会,我们的骨子里仍然掺杂着很多旧有的,诸如道德的、文化的、思维的那些痕迹,它们糅在一起,产生了一些不太真实的东西,容易在一个表层上论短长,在技法层面谈艺术,在进步中摇摆。事实上,我们的表现对自身所继承的东西以及所面对的东西都不够自信,说不出理由,不自信来自于不明确,说不出理由是提倡者缺乏应有的文化思想。所以,现代文化理论体系建设是我一贯主张、呼吁的一项内容,这一体系建立不起来,我们就扔不掉旧有的观念,扔不掉西方价值观对我们的渗透与影响,我们就也不能明确选择和建立我们的当代文化与艺术。
我的体会远远不够,我自己做的也不好。中国目前的水墨创作从艺术角度来看,就是相对层次比较低的,还处在一个相对幼稚阶段。中国画从传统来看确实是变了,但大家自己画了一个圈,自己论长短,没有突破。从文化角度、艺术角度来看,中国画目前的状况和我自己心里所想象的状况,距离还是很大的。
雅昌艺术网:您想象是一个什么样的?
刘进安:我们这一代应该是改革开放以后的第一代,50后画家,上边是李可染这一代人,他们这一代走的还是成熟的,传统下真正继承发展的最后一批画家。但是现在的这一代人不是单一的传统下,又是西方观念冲击下的。相对像李可染那批人,中国文化占主流,现在不一样,所以还是有区别的。我甚至觉得50后,60后,甚至70后我们是一个层面上,这个层面不是技法层面,是一个对艺术理解的层面,所达到的高度的层面。顶多说这个层面相对厚一些,变化是一个层次里边的,没有人跳出去。
实际上是既有我们个人的因素,也有社会时代的因素,可能就是在变革摸索阶段,因为社会不成熟,当代文化没有完全建立,怎么能出现高的艺术呢?我们的价值观是什么?我们不可能走向西方价值观,也不可能重新回到传统,我们当代是什么?社会没有当代文化的理论,艺术何谈?不是技法问题,我觉得艺术家应该有相应独立的价值观和思想,没有这两点何谈为大家。
文章来源:雅昌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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