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资本主义系统中的金融风波,其背后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资本自由流动。
《卫报》网站刊文,提醒专家和大众暂时跳出眼前具体的经济问题和忧虑,跳出商业周期进行宏观思考,唯有如此才能发现,现代资本主义系统当中近年来一次又一次的金融风波,其背后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资本自由流动。逻辑上,资本自由流动可以允许全球的储蓄找到最有利可图的机会,给投资和创业以激励,帮助经济开发,推动增长,可现实中,不受任何约束的完全自由流动的资本,只能是浮躁地追逐短期利得,这就是“热钱”——
“债券之王”格罗斯(Bill Gross)日前对自己的原雇主提起了诉讼,要求后者支付给自己2亿美元。他透露说,自己原来的同事们都是被贪婪和“对权力无止尽的追求”所驱动的。
既然脸皮已经彻底撕破,说话就不必再遮遮掩掩,这份难得的坦率也及时提醒了我们,是该好好计算一下全球化资本游戏当中输赢的代价了。同时,我们也被提醒,尽管过去七年给了我们太多的教训,但是直到现在,这份权力依然掌握在格罗斯这样的人们手中。
格罗斯说前同事都是欲望动物,但他自己呢
对于很多卷入其中的人而言,美国次级贷款危机和之后的风波给予他们的体验都是非常独特的——非常独特的恐怖——一系列的变故,金融和人道的灾难都达到了空前的规模。可是实际上,这次危机绝非独立于世外,相反,这正是现代资本主义周期性振荡当中的一幕——从东亚危机到阿根廷违约,再到希腊被债权人凌辱,一切都是如此。
国际货币基金的利马年会上,我们可以清楚地从央行银行家和财政部长们身上感受到对下一波地震的担心。许多人都害怕新兴市场——尤其是中国——经济的下行会造成各种各样的可怕后果。
可是,我们其实应该向后退一步,这样才能看到无论是新兴市场目前的疲软还是之前的繁荣,其实都只是折磨了全球金融系统许久的慢性病的最新发作症状而已。
2008年雷曼兄弟崩溃至今已经七年过去,这个世界对监管也进行了一些强化,但是整体而言,我们金融架构的许多地方还都是原样不变。
转眼已是七年,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了吗
资本的潮流不受任何阻碍地在世界各处流动;各国政府争先恐后地讨好格罗斯这样的国际投资者,希望后者能够帮助满足他们发展国内经济的需求;信贷评级机构虽然历史表现记录糟糕,却依然被当作全知全能来信奉。
资本自由流动背后的逻辑正当性在于,这可以允许全球的储蓄找到最有利可图的机会——哪怕是距离千万里外——给投资和创业行为以激励,帮助经济开发,推动增长。
可是,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不久前刚刚发布的年报却告诉我们,事实与这种描述截然不同。在新兴市场,资本的流动往往都是取决于全球金融气候,而不是当地的投资前景;流动的规模有时会和原因不成比例;流动完全可能因为市场情绪的变化而突然改变,让相应国家保证稳定发展的努力变得徒劳无功。
国际货币基金近期的研究也发现,在截至2014年的十年当中,新兴市场企业贷款翻了两番,而其主要推动力并非当地的因素,而是国际环境的变化——最主要的,就是西方各国央行为了提升通货膨胀而造成的廉价资金洪水。诚然,如果这些资金是流向了富有成效的项目,当然是件好事,但是与此同时,也让企业的地位变得脆弱起来,暴露在了更大的外部风险之下——比如,一旦全球利率提升,或者资本流入突然停止和反转,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资本总是任性地飞舞,而为这份任性埋单的是谁
今年就是如此,在商品价格暴跌和美国将要加息的背景之下,为了寻求自我保护,投资者纷纷从新兴市场撤走资金,使得这些经济体整体预计将迎来1988年以来第一个投资净流失的年头。
潮流转变的时候,国际货币基金警告各国政府,要求他们对企业倒闭潮,以及企业的损失将迅速对银行资产负债表造成的冲击有所准备。总之,我们完全可能看到新兴市场放款急剧缩水,进而演成一场全面信贷危机。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指出,除开造成资产泡沫之外,超过消化能力的大量资本涌入某国,还将导致其货币猛烈升值,使得当地企业失去在国际市场的出口竞争力。
那些高度依赖外部资本的经济政策制定者们为了迎合全球投资者对稳定的低通胀率的喜好,还会试图保持高利率,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叹息,而这其实就意味着“失去增长和高品质就业机会增加的机会”。
吸引和留住外资当然有好处,但怎么可能全无代价
其他的研究也发现,尾大不掉的银行部门往往会更倾向于造成信贷泡沫,而不是将投资引导向有利于提升生产率,最终造福可持续增长的长期项目。
国际清算银行的赛切蒂(Stephen Cecchetti)认为,这或许是因为一些行业有可以拿来做抵押品的资产——比如房地产——因此更受到银行的青睐,而那些更重视研发,可能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收效的项目,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希望能够在世界层面推动改变,尤其是制定全球性的规则,允许各国政府在热钱面前筑起堤坝,让评级机构受到约束,建立正确和公平的国家破产机制。会议还希望西方各国政府能够更加专注于提高工资和拉动内需,而不是依赖以债务为基础的增长。
其他人则认为,或许我们应该采取更加激进的手段,去打断总会造成信贷泡沫的健康扩张周期。曾经在英国金融服务局主席任上亲历了信贷危机的特纳(Adair Turner)就在越来越响亮地发声,称全球债务应该减记一部分,或者是以科尔宾经济学的方式由央行直接接管。
持续不断的繁荣、泡沫、反转、危机周期何时才能终结
他或许是对的——但是,当下次危机真的到来,这个世界就必须抓住机会,驯服全球资本,让它真正为全世界的人们造福,而不仅仅是为格罗斯和其他金融大鳄们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