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伟:非常高兴一年一度的聚会,我也是尽量赶回来。今年我们的题目是转型和金融风险防范。转型实际上就是结构转型,上半场很多专家从不同的角度来谈论转型的问题,其实结构转型包括方方面面,不仅仅是一个产业结构的转型,同时也是一个消费结构、贸易结构,同时也包括收入分配结构。
转型期风险是非常高的,我们会议聚焦在金融风险,大家都知道对现阶段的中国来说,金融风险问题是非常突出的,因为昨天我们刚刚在贵阳市结束了全国经济形势分析会议,大家对这个问题反映都是非常突出的。除了金融风险之外,其他的风险也是非常突出的,特别是在转型期,其中有一点大家都知道,人为财死,为了钱的问题在转型阶段引发的社会问题会更为突出。可以说收入分配也是整个研究界或者政府决策界都很关注的一个中长期的大问题。
我们怎么来看收入分配或者是现在大家都在讨论要进行收入分配结构的改革或者是制度改革、结构调整,今天我想从要素收入分配的角度来谈一谈我个人近期的研究。在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过程中,有一点我认为非常重要,就是不同时期包括前面有专家提到过,中国的基尼系数已经到了库兹涅茨拐点,但是这种拐点的主线下一步是不是有规律的,现在社会上的仇富心理、各种不是很健康的心理,跟我们下一步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有什么样的关系,我们到底应该怎么改,我们这种结构的演变到底有没有内在的规律性,如果有我们所有的改革都应该建立在尊重结构变化的规律基础上一再去做相应的调整,否则你的改革会越变越乱,不改可能会好一些,改了之后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新问题。
要素收入分配结构,是指的国民收入在劳动力和资本要素这两者之间的分配的问题。对这个问题国内外的研究是件很长,从亚当斯密开始就研究这个问题,到近几年包括IMF在2015年对收入分配不平等和经济增长的关系做了一个非常全面的分析报告,报告我都非常认真的看过。观点不太一样,但总的来说,早期注重的是从宏观角度来研究收入分配问题,也就是说你的收入分配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投资或者是积累以及和消费的关系问题。后来,在中国是马克思主义,马克思的这一套从再生产的角度来研究收入分配和投资和积累的关系。
大家都知道55年库兹涅茨提出了收入分配的“倒U理论”,这个理论一提出以后一直到现在研究的焦点集中在收入分配不平等和经济增长的关系,当然中间有剑桥学派直接把收入分配作为理论的核心进行研究,基本结论就是要经济增长要保持一定的投资率,资本家的手段要占有一定的比率。在不同发展阶段,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是不一样的,所以要素收入分配结构也会发生一些变化。
我这个研究是从哪个角度来呢?是从增长循环这个角度,收入分配是经济增长循环过程的一个节点,由经济增长来决定,同时这种结构的变化又决定了未来的发展。我们以国民收入核算体系建一个模型,同时总结出方程,分析他的基本规律。模型结构就是以国民收入分配核算体系为基础建立的随机模型。通过这个简单的模型可以把它的劳动报酬占比、资本要素占比和经济增长的关系推导出来。
有一个基本的结论,经济波动的形态,就是要素收入分配波动的形态,差分方程大家都知道,系数决定波动形态,系数取决于投资加速数和经济增速,当你的经济增长速度大于投资加速数决定的系数的时候,它的波动就是收敛的,否则它的波动就是发散的。这一点说明你的要素收入分配本身是周期性波动的,任何一个周期性波动本身就有动态均衡值,动态均衡值取决于什么,取决于几个方面的因素,消费倾向、出口占比、出口倾向,最重要的还是经济的投资加速数。
在这个理论基础上我们就可以来分析,刚才昆亭分了几个阶段,不同时期你这种要素收入分配的动态的趋势应该是怎么走,经济的投资加速数也就是说你产出每增加一个点到底需要多少投资,他的基本规律就是工业化过程中加速数是不断提升的,所以这个时候你的消费率是下降的,投资率是上升的。同时,表现在要素收入分配结构上,劳动报酬占比是一个下降的过程,资本要素收入占比就是一个上升的过程。当到了工业化后期,你的经济的投资加速数往下走的时候正好就会发生一个拐点的变化。劳动者报酬占比就开始上升,资本要素收入占比就开始下降,这是对理论的基本分析。当然还需要做一些更细的传导机制,这一块我估计赖教授也会讲到这些问题。刚才昆亭的演讲中也说了,在工业化早期的时候劳动力是过剩的,劳动价格是相对较低的,资金是短缺的,收益率是比较高的,前面有一位教授提到过整个收益率现在开始下降,到了工业化中后期开始出现这种情况,劳动力开始出现短缺了,中国2010年以后劳动力从过去过程转变为供需基本平衡,结构性供给不足,属于涨的比较快,但是资金方面出现了相对过剩,虽然说钱多钱贵,但那是一个泡沫化的问题,是脱实向虚的问题,但总的来说资金过剩的时候,你的资金的投资收益率会下降,这个时候整个的要素收入结构会发生U型转变。
还有为什么它周期性波动,理论上说了它的机制是什么,这和以前的研究是串在一起的。从居民收入的正态分布,消费需求就是周期性波动的,你消费需求是周期波动的,投资率、消费率肯定也是周期性波动的。满足这一块,整个的要素收入分配结构肯定也要求你是相应的周期性波动。
来做检验,以中国为例来看一下,我们的要素收入分配结构到底是怎么演变的,有两个统计数据的来源,或者是统计口径。一个是用各省的收入法GDP可以算出一个结构,基本上是U型演变规律,当然拐点大致上是在2007年,还有一个统计口径是资金流量表这个数据,算起来差不多拐点是出现在2011年,这两个数据都有用处,因为统计数据的口径不一样,所以分析的时候需要讲求统计口径的一致性。
到底是什么样的因素来影响到了中国的要素收入分配结构出现了U型变化?根据理论上的一些分析,我也做了一些分析,一个是投资加速数不断提升,还有是消费倾向也在相对下降,经济增长指数是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从循环发展的角度来说,还有出口倾向,出口倾向就是出口占GDP的比例。这种实证分析的结论基本上和理论分析完全一致,按照中国从1992年到现在做的质量分析结果,基本上你的投资加速数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当投资加速数上升的时候,劳动者报酬占比肯定是下降的,而且下降的幅度还是比较大的,对资本要素占比来说,投资加速数提升,中国的资本要素收入占比就会提高。消费倾向和出口倾向影响也都是非常显著的,具体的情况我不再细说。
图形比较也基本上能够反映劳动力供求格局变化跟要素收入分配结构变化基本上是一致的,按流量表计算的整个要素收入分配结构是2011年开始发生转折性变化,劳动力市场的供求关系的是2010年以后全国求人倍率提高到1以上,从过去的过剩转为过去慢慢的总量供给不足。比如说到今年一季度求人倍率已经提高到1.13倍。
从资金供给角度来跟资本要素收入占比进行比较的话,其实这个结论也差不多是相应的,我把资金供求这一块用相应的统计数据,贷款、存款,存款这一块要扣除法定准备金率,资金需求是包括贷款,包括直接融资两部分。整个来说,他们的结构跟我们的要素收入分配结构的U型转变基本上是一致的。
你在分析了这个因素之后,下一步会怎么走,这个表非常简单,就是做分析的时候做的比较多。一个是未来我们对中国经济增长潜在的增长率做一个预测,前面几位专家都说过了,这一块我们做过很多,整个的潜在增长率取决于劳动力规模或者是人力资本的水平。还有一块是技术进步,整个算下来以后,潜在增长率总的趋势是往下走的,当然实际的走势肯定是一种周期性波动下行的状态。还有一块是技术进步,你的技术进步过去是后发优势,花很小的代价就可以实现快速的提升,慢慢进入了自主创新,自主创新是自己靠自己发展技术的时候,这时候技术进步速度肯定下来。劳动力供给的规模是多少?基本上就这么多,2017年是峰值,到2025年下降到7.6亿人,你的出口倾向、消费倾向基本上是按照自身的内在趋势进行外推的。在这几个外生的因素确定以后,来模拟预测,根据前面整个计量分析的结果,模拟预测我们下一步劳动者报酬占比和资本要素收入占比会怎么走,差不多。劳动者报酬还会慢慢的提升,比如到2025年大概能提高到53.69%,资本要素收入占比这一块肯定是要下降的。这是对未来的预测。
最后,预测完了以后,原因看清了,未来得发展趋势看清了,在这种发展趋势背后我们需要注意什么样的问题?首先是必须要加强保护不同要素的合法权益,大家一说要缩小收入分配差距,然后就说应该提高劳动者报酬占比,降低基本要素收入占比,这个观点在前几年还是比较盛行的。从发展规律的角度来说,两者的合法权益都必须要保护。
二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到劳动者报酬占比提升跟收入分配差距的缩小完全是两回事,大家可以去看IMF有一个分析报告,你在最终占比提升的过程中,不同群体的工资涨幅是不一样的,高素质劳动力可能涨得更高,在劳动报酬占比提升的同时,你的收入分配差距可能会进一步扩大,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采取相应的措施,不能说因为你进入了转型期,因为这种结构性的变化,导致这种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本来大家现在缩小,因为收入下降了,差距缩小,收入水平下降,就非常容易引发社会问题,进一步扩大,社会问题会更严重,所以我们必须要要进一步防范。
三是必须要防范因为劳动力市场供求格局变化、工资涨的很快,导致劳动成本过快上涨,如果过快上涨,比如说让工资高于经济增长,高可能是老百姓喜欢,但过高了意味着你的成本上涨的也是非常快的,成本上涨就意味着企业竞争力下降,整个经济竞争力会下降,发展是不可持续的,所以这一块也必须要防范。
四是抑制资本过度集中引致的财富过度集中,刚才昆亭教授讲的时候讲到了资产价格的问题,这是过去我没有考虑到的。但是资本要是越来越集中,这是收入差距扩大非常重要的原因,所以一方面要抑制资产价格泡沫化的扭曲,更重要的还是要防止转型期通过兼并重组的方式让资本要素进一步集中在少数人手里,这时候整个经济的两极分化会更加严重,比如现在大家都关注top1,1%收入人群占比越来越多,两极分化越来越多,不光是中国,美国等发达国家都有这个问题,所以这一块也要采取相应的措施,比如遗产税的问题等等,具体的政策我就不讲了。
五是拓展实体经济融资渠道,特别是中小企业的融资渠道,建立限制资金脱实向虚的管控机制,这一条和昆亭教授讲的有点不谋而合,但这点非常重要,而且你要抑制资本过度集中过程中要实现金融服务的均衡化。这一块也得建立相应的金融体制,特别是金融服务体系。
我就简单讲这么多,不正确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