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锦：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向中速增长转换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

　　今天我们是资本成长论坛，我今天想讲一个题目，目前经济形势，应该说下行压力还是很大，还是说潜在增长力下降。我们可以看到，是潜在增长力下降，可能是二者重合，我们综合起来来看增长力下降。由此引出一个基本判断，中国经济增长阶段，很可能正在进行有高速增长向中速增长的转换期。比如说由过去30多年10%，特别过去10%以上增长率会逐步转入6%，7%的增长率。但是，在这个转换期，比如今年，明年，也许还有2，3年的时间，增长水平还可以保持在8%左右，但这个转换期完了之后，大概在“十二五”末期，十三五开始的时候，将会进行一个相对称为中速增长阶段，比如说6%-7%。

　　如果中国经济在保持6%，7%速度保持10年，15年，中国就可以成功跨越各种中等收入陷井，而且是值得我们感觉到乐观的，但是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实现这么一个转型，转换期面临各种各样挑战，转换期不仅仅是增长速度回落，增长速度是一个转向，但增长速度背后更重要是结构转换，增长动力转换，发展方向转换。

　　北大是一个出思想的地方，我今天想借一个地方讲一个稍微行而上，实际上是下的问题。有这么一个情况，从改善民生到基础运营，目前中国社会面临着很多结构性问题，各方面挑战，其中一个重要问题就是收入分配差距过大，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思路是各种各样的，其中一个相当有影响力的思路，就是再分配，包括二次分配，甚至三次分配。通俗来说，就是叫分蛋糕。

　　比如说举一个例子，我们看到一个情况，你可以改善民生，今天有饭吃今天过去了，但是明天还在饿着肚子，后天还在穷，他穷他儿子还得穷。另外我们举一个例子，比如说两个人，一个可能咱们北大打工的农民工，扫地一个月挣2千块钱。还有一个人，某个金融机构金融分析师，你们可能一个月能挣2万多块钱，你2万多块钱是因为在美国名牌大学读过书，那个打工仔是因为他是四川的农民。你们两个到底有多大差别，是不是收入差了10倍，但是如果把你们身上所穿的那几件衣服，历史的，体制的，政策的，这种衣服脱掉之后，两个光着身子的人，现在叫什么？这两个人差别有那么大吗？有10倍以上差距吗，没有。之所以，农民比金融分析师收入低的那么多，是因为他出生在农村，他没有接受到教育，找工作也没有那么多本金。

　　所以，我就想讲这么一个基本观点，现实生活中出现这么大差距，主要还是由于历史，体制，政策的原因决定的，机会不均等引起的。所以，对收入分配问题，尽管再分配是必要的，但是我认为最重要还是初次，而初次分配问题的实质是机会均等的问题。

　　尽管机会均等的问题对我们很多在座所有人都会感觉到自己都有遇到，有时候不公平。但是从中国社会来讲，目前来看机会最少那么还是一些收入最低者。我们可以举一个例子，有一个比较好的例子，比如说宁夏固原一个农民工家庭，那种贫困让我感到震撼。这里面，比如说一个农村的孩子，他们首先遇到是生活问题吃不上水，吃饭也有问题，住饭条件很差。然后下来之后，很低水平基本公共服务获取问题，道路问题，包括饮水条件，饮料问题。再下来是教育问题，能不能接受小学，中学义务教育，上了高中能不能接受职业教育，就业在农村找工作还可以，最重要能不能找到一个非农业就业，就业他自己去了，他家里面人能不能享受到城市居民一样待遇，所谓均等化，完了这个人想创业，想办一个企业行不行。

　　无论是他想就业的这个企业，还是他想创业的这个企业，实际上我们这个企业，处于弱势地位中小企业有没有一个好的发展环境，其中包括有没有公平市场竞争机会，能不能按照同等条件来获得资金，和其他的资源。特别是在这些行政性垄断的行业，能不能公平的获取资源，包括土地，能源，原材料等等。

　　如果某个时候他要换个职业，比如要进入高权力，或者高报酬的领域，岗位，比如想当公务员，想当某个金融机构，或者20万，50万的岗位上去，有没有这种基础，除了关系之外，除了这些社会背景之外，他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我想举这么一个例子，大家会看到，从宁夏山区里面一个农村孩子，最后到金融机构一个金融分析师，实际上这个机会链条有很多关键接口，实际上有很多机会之窗，是一个链条。多少扇出口向他打开，打开的程度怎么样，这是我们面临的问题，因此有这么几点。

　　第一点，在这么一个机会链条上，几乎包括了中国改革发展，大中国最重要的公共政策问题。比如说反贫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教育，非农就业，创业，农民工市民化，城乡土地流转，发展中小微企业，民营经济，国有企业改革，公用机构用人制度改革等。

　　第二点，我们会看到这条链条是不平衡。这个机会之窗，特别在几个关键环节，打开口径是不一样，存在着一些瓶颈。当然好的方面，从逻辑上来看，一个社会机会均等程度，我们可以从这些机会之窗打开了多少，打开的程度来看。对于今年的北大来讲，稍微有一些学术性质，从学术上可以进行研究，我们看这个社会新的均等程度，就看看在这条链条上机会窗口打开了多少，这是一个可以值得研究的问题。

　　我们最近在做一些国际比较，看国际上一些国家，仔细看一看，就在这条链条上有这个关键机会之窗打开了，才能发展如此迅速。中国情况应该说这些年，我们有些方面做的还是不错的，比如说像中国的反贫困，中国的反贫困在全世界，应该说做的还是不错，成绩相当突出。另外，像非农就业，经济迅速发展大量农民进入工业和非农业。但是，我们现在国家重视一个什么问题，这些问题里面，我觉得比较突出的，包括城乡统筹发展，特别是农民工的市民化，目前这个大家谈的比较多。这个其中还包括农村土地在保护农民合法权益基础上的合理流转和优化配置问题，再一个突出问题，中小企业，包括现在讲的微型企业，和民营企业发展环境问题，其中包括市场准入受限问题，很多行业对所谓这一系列问题，基础行业形成垄断性问题等等。

　　第三个问题比较突出人才纵向流动问题，社会学上有一个概念满足社会流动问题，特别往上有多少。所以，这些问题确实涉及到一系列深层次，我们下一步需要着力推动的改革问题。

　　还有一个想说一下今天题目资本市场成长，对于资本市场成长来讲，我们怎么样来扩大，推进来看，最重要需要对创造所有真实财富，特别是以创新方式创造财富的企业和企业家提供公平，便捷，获取资金和高效使用资金的条件。目前突出问题是在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国有大企业民营企业与中小微企业之间资金配置失衡，具体来讲，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怎么解决好资本市场为实体经济，中小微企业创新和产业升级服务问题，把这个问题解决好。

　　当然，我们现在资本市场这几年取得很大成就，但是确实存在不少问题。我想这些问题，如果我们从深层次上来说，都是与我们刚才讲的机会均等这样的问题相关。

　　下面，我讲一下我们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创造机会均等的环境是一项公共产品，公共产品含义就是政府。这几年我们强调改善民生，重点是加强基本公共服务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重要进展。但是，我想这里面我们需要研究一个问题，就是观察和处理问题的出发点。改善民生仅仅是为了扶贫解困，改善困难群众的生活状况，提高福利水平，甚至有时候可能更多着眼于维持社会稳定。因为有些人把改善民生只是看成一种救助，或者安抚手段，我们要上升一个新的高度，就是把它看成一个促进机会均等，培育人力资本的过程，我想那是需要的转变。

　　在这方面我们需要借鉴美欧国家一些经验，过去我们对美欧国家扶贫政策是有误，我曾经到这些国家进行普查，发现他们整个社会福利水平比较高。但是，他们更多是着眼于提升人力资本，比如像社会保障，他提供一个安全的稳定，你在社会生活，工作，你是稳定的，你的前途也是可以预期的。预料是要提高人的健康水平，而教育，特别是职业教育，包括职业教育中间的培训这是他们的目的，提升你的能力，特别是你直接转换的能力，这个下面有一个例子。

　　丹麦福利水平是很高的，但是他的劳动力市场自由化程度，活跃化程度，在欧洲国家里面也是名列前茅。每一个人的职业转换时间大概是4年多，为什么转换这么快呢？是因为他能力可以很快从这个职业转向另外一个职业。另外，北欧国家一方面福利制度看起来比较高，另外一方面具有名列全球的竞争力，在好多年美欧国家创新能力都是排在世界前列的，这两者之间具有很强的相关性。

　　所以，我想讲一个问题，中国现在我们搞福利制度，我们要改善民生，立足点要从仅仅的扶贫解困，改善群众生活，要上升到一个高度，我们要培育人力资本。不管我们不仅把人民群众看成一个消费者，不仅仅要吃要喝要花钱，更重要是一个生产者和创造者，他们可以通过自身努力提高自身消费水平。如果他自己没有就业机会，没有创造和创新机会，他自己从中获取乐趣，比他仅仅我生活水平提高了，我吃饱了穿暖了乐观更多，我们老讲幸福指数问题，幸福指数其中重要一个是能力得到发挥。

　　第三个转变，政府所提供公共产品，过去比较多的是有形产品，比如我们提供基础设施，这几年我们强调教育，社保，下一步更多提供无形服务。刚才我讲了，我们怎么给人力资本提升，特别是创造资本，提供更多进步机会，创新机会，这样的话我们多建立一些，更要强调无形自主建设，特别是流动性，纵向流动机制，只有通过深层次改革才能实现。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最近社会各界关于推动改革的呼声比较高，现在也强调要加强改革总体规划和顶层设计。实际上改革就是要，刚才讲不仅要提供硬件总体规划，更重要是制度建设，通过改革才能出现，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改革总体规划和顶层设计也是要提供的，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目前最紧迫最重要的任务。因为这件事情你不做，别人也做不了，公共产品定义这件事情只有政府才能提供。所以，我们讲推动改革是政府应该提供的，目前最重要的一项议程，也是最紧迫的。

　　如果我们在促进技术均等这个方面能取得重要进展，有什么样的意义呢？第一，将会显著缩小收入分配差距。如果人与人之间的机会均等程度提高了，他们能力之间差异并没有太大，收入水平一定会缩短。第二，如果说有一定收入差距，主要有能力上差距造成的，政府可以通过再分配手段加以弥补，同时这种基于能力差距而形成的收入差距，社会上是被认可的。第三，一个机会均等程度比较高的社会，人的能力创造性强能也能得到发挥，所以这也是一个创新型社会。

　　我们现在讲中国要转向以创新驱动为主的社会，前提要提升机会均等。第四，一个由于机会均等程度较高，收入差距较少的社会，也将是一个消费所占比重较高的社会，这是我们面临为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方面问题。我们把促进机会均等，提升整个社会机会均等，如果这件事情有进展，从根本上有助于来解决我们目前所面临的机会均等问题。还有我们平常所讲的不持续，不协调的问题，我们讲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促进机会均等也是治本，当在机会均等方面取得重要进展之后，将会带来两个最重要显著特征。

　　1、就是全面而高质量的城市化加快，我们现在是一个低水平的，将会迎来一个高水平的加快。2、中产阶级形成速度加快，一个就是全面融入城市农村人口，第二是城市居民生活可发展质量提升。中国经过20年，在中国逐步进入高收入社会过程中，这两大人群将提供主要需求来源，更重要提供增长的动力，尤其创新动力，同时也是中国社会走向内在均衡，从而实现社会和谐的主要力量。

　　因此，在中国下一步改革和发展议程中，促进机会均等，提高中国机会均等水平，中国机会均等水平应当成为重要的标准。在这个过程中，中国的资本市场应该也完全有可能发挥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