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觉得需要重新思考市场、思考投资、重新梳理思路时,就会不知不觉来到书柜前,边想边看着一排排书,直到有一个书名突然跳进眼帘让我一激灵,随手抽出开始重新阅读。这种重新阅读常常能帮我对书中内容有更清晰理解,注意到一些过去没注意到的细节和关键词,成为我思考的向导。
今年我重读的是肯尼斯L·费雪的《超级强势股——如何投资小盘价值成长股》。
看到费雪,很多人肯定会想起菲利普·费雪,包括巴菲特的“我是85%的格雷厄姆,15%的费雪”。上面的那个费雪就是这个费雪的儿子,为简省起见,人们一般把菲利普·费雪称为大费雪,把肯尼斯·费雪称为小费雪。
大费雪是成长股投资策略之父,小费雪继承了老爸衣钵。但与大费雪注重成长股的定性和财务甄别不同,小费雪更注重定量以及“年轻快速成长型公司”的一般成长规律和投资策略。他的书也要比大费雪的书更通俗一些,所提供的思路也更具借鉴性。
前两周讲逆向投资,之后有读者问:逆向投资是否更适合周期股?我想这个感觉可能跟两个因素有关:一是周期股的队伍庞大,市值占比大,其表现也更令人瞩目,如历史上的“五朵金花”、“煤飞色舞”、“大炼钢铁”……都让人记忆深刻;二是周期股的业绩和股价由高到低、由低到高的循环也更显著,它的逆向投资策略也更易把握。大体上,每经过2-4年的下降周期,股价、业绩都进入历史低谷,然后,出现业绩触底、复苏现象,就是最好的投资窗口期。
但作为一种普遍适用性策略,逆向投资也包含了那些“年轻的快速成长型公司”。《超级强势股》对此有比较精到描述,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思路。
《超级强势股》的第一章就是《利用“困境”致富》——典型的逆向投资思维。
年轻的快速成长型公司都会经历两种困境。
一是股价从永不回头型的上涨到永不回头、漫无边际的下跌,这是它们的宿命。年轻行业中的年轻公司最开始总会被人生动地描绘成有着光明前景的股票,值得高定价、高估值,甚至根本用不着估值,就像我曾说的,“因为无法估值,所以价值无限”,股价常常会在一两年、二三年内暴涨数倍至数十倍。
犹如价值股会有估值边际,这类股票的也有一个边际——厌恶边际。总有一天,市场会对“只有明天没有今天”的炒作感到厌倦(这种厌倦是可以通过股价表现观察到的)。一旦对这种游戏感到厌倦了,它们就不可避免会进入漫无边际的下跌,直到回调幅度、回吐比例都到达“极值”,形态、波段都达到“满数”状态。
由于这种股票的下跌都是“超常规”的——你只有广泛了解过美国股市中这类股票的调整走势,才会明白它们是怎样把技术分析中的一切常用规则打破的,所以它们会不断埋葬市场对它们的抄底欲望,最后成为让市场深度绝望、彻底抛弃的族群。而一旦你理解了这一点,它们就会像小费雪说的,成为“最赚钱的普通股票投资”。
二是经营上的困境。新兴成长型行业的发展极不稳定,虽然增长很快,但变数极多。加上年轻的公司缺乏经验、尤其是缺少“成年人经验”,企业不可避免地会犯一些错误,遭遇经营性困境。绝大多数“年轻行业的年轻公司”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后会一蹶不振,有的关张、出售,有的沦为平庸的、业绩起落不定的公司。但有10%左右的公司会绝处逢生,重整旗鼓后,成长为真正优秀的企业、长期超级牛股、未来的大明星大蓝筹。
今天我们看到的华尔街的一些著名科技明星股,就是它们中的幸存者和最终的脱颖而出者。幸存者偏差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成功的比尔·盖茨”,而忘掉了那“一千个死去的比尔·盖茨”。市场的成功就在于:一个成功的微软给社会、给市场带来的财富,会远远超过那1000个死去的微软所造成的财富损失。股票投资,作为一种风险投资的本质和意义就在于此。它本可以成为一切创新机制中最好的机制,只是作为全球唯一的民粹主义市场,A股可以承受一切其他的证券欺诈、欺骗上市、内幕交易等,唯一不可承受的就是创新风险!所以,今天,当很多评论者在抨击“独角兽”(这个名称其实并不准确,还是以杰克·韦尔奇的“数一数二公司”来命名更准确)“当年美好的时候远嫁他乡,今天带了一身赘肉回乡”时,都应扪心自问一下:当年它们远嫁他乡,是否有我们的一份“功劳”?
当然,A股严格的上市制度也有它的好处。企业最大的风险就是创业风险,其次才是创业成功后的成长风险、经营风险。由于审核制,在A股上市的年轻行业中的年轻公司全都是已过了创业风险期的公司,这使得这类公司的上市后死亡率很低。其中有相当部分的股票在过去两年多里,遭遇的只是价格困境和估值困境,比方说我们今年1月建仓的几个相关股票,在股价持续大幅度下跌过程中,公司销售额与销售利润、净利润一直在增长,尤其用TTM来考量,一直呈现出显著的背离走势。
从逆向投资角度说,这种股票介入的窗口期把握好,往往可得到双重保障:一方面,市场终于摆脱了从过于乐观到深度绝望的困境,重新评估它们的投资前景和价值;另一方面,由于跌幅巨大,即使是一个技术性反弹,你也很有可能获得翻倍收益。而事实上,这些股票从年初以来,普遍都有了50%到100%以上的涨幅。
逆向投资,可适用一切股票。